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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6

  　蓝田坐在手术室门外的长椅上，对匆匆赶来的陆臻不满道：“你竟然跟他合着骗我，很好玩吗？”

　　“小花不让我说，我也没办法。”陆臻一脸为难之色。

　　“为什么？”

　　“原因你自己不清楚吗？”陆臻反问。

　　“我清楚？”蓝田皱眉，“难道是因为苏文远？”

　　 陆臻点点头。

　　“可我已经告诉过他，我不爱苏文远！”

　　“我也这样对他说过，可很显然他不信。”

　　“他不信……”蓝田喃喃重复着。他怎么可以不信？他怎么可以怀疑他对他的爱？

　　“小花跟我说过，他认为分手是他主动提出的，而且过了这么多年，你找别人也很正常，他没有权利要求什么。”

　　“他对我失望了，我让他失望了。”蓝田难过地捂住脸，“那一次，他借送车的机会回北京看我，想跟我复合，可我拒绝了。在那之后，他再也没有来找过我。后来每次想起他当时伤心的眼神，我就很后悔，为什么对他那么残忍？”

　　陆臻劝道：“蓝田，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。你们现在还有机会，你该看到了，他有多爱你。”

　　这一回，我绝不会放手。望着手术室门上闪烁的灯，蓝田心里默默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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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徐知着闻到淡淡的消毒水气味，睁开眼睛，发现自己侧身躺在医院的病床上，身下是洁白的棉布床单。他很快就想起昏迷前发生的所有事情。

　　窗前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，微风轻拂起他的衣角，月光沿着那高大而瘦削的轮廓勾勒出一道优雅的剪影。徐知着默默地望着这个背影良久，它近在咫尺，触手可及，但又那么遥远，隔着千山万水。

　　躺得太久，身体僵硬难受，徐知着费力地撑起身子。

　　窗前的人听到了动静，立即两步奔到床边，轻轻按他的肩膀，“你别乱动。”

　　“你伤得不清。背上被爆炸的碎片扎了好几个口子，还有一颗子弹从腰侧穿了过去，流了很多血。”

　　徐知着抬头看他，“你没有受伤吧？”

　　“一点儿也没有。”蓝田蹲下身让他看清楚，

　　徐知着确定他毫发无损，这才放心。

　　蓝田把手指插进他的短发里揉着，“有你保护我，我怎会受伤。”

　　徐知着微微阖上眼睛。

　　“怎么了？伤口疼吗？”

     “不疼。”

　　“麻药还没过。等下麻药过了有得你受的。”蓝田柔声道。

　　“我想喝水。”

　　蓝田去倒了一杯温水，坐到床上，小心地扶他起来，环住他的肩，让打侧靠在自己身上。

　　“我自己来。”徐知着想挣开他的臂弯。

　　“别乱动！小心崩裂了伤口，你还想不想恢复了？”

　　蓝田圈紧了不让他动，端着杯子喂他慢慢把水喝完。

　　“谢谢了，蓝教授。”

　　蓝田一听，眼睛眨了两眨，泛起一抹玩味的笑意，“你真是太客气了，肖先生，你救了我的命，我还没有说谢。”

　　他的脸离得很近，目光热切得让徐知着慌乱，“蓝教授，你一直在这里吗？”

　　“你不希望我在这里吗？”

　　“不，不……我是说，你没有必要留在这里照顾我，这里有医生护士。你累了一天，早点回家休息吧。”

　　“我希望你醒了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我。”蓝田在他耳边轻声说，“你不想这样吗？”

　　蓝田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，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。徐知着放松身体靠着他，不再抗拒他的搂抱，他多么想永远就这样躺在他怀里。

　　蓝田一只手掌抚上他的脸颊，抚在脸上的长指轻轻滑动，“那你还记不记得救护车上，你跟我说什么？”

　　徐知着困惑，他跟蓝田说过什么了？刹那间，脑海里浮现一组模糊的镜头，他躺在担架上，蓝田也是这样紧握住他的手。也不知是见到蓝田终于得救而激动，还是身上叫嚣的剧痛让他变得脆弱，总之那一瞬间他的理智失去了控制，失声喊出了那一声渴望了很久却一直不敢叫出来的——“哥”

　　徐知着一惊，“不！我……”

　　“我都听到了，清清楚楚的。”蓝田道，深眸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愫，俯身向他压下来，吻住了他的唇。

　　灼热的气息笼罩了他，徐知着脑海里一片空白，完全失去了反应的能力，任由他在他唇上辗轧厮摩。

　　半晌，蓝田移开了唇，依然把他锁在怀里。

　　徐知着终于恢复了理智，惊慌失措地摸自己的脸。

　　蓝田笑了，“别找了，在我这儿呢。”他伸手从床头的桌面上取过一个乳胶薄膜状的东西，在徐知着眼前晃了晃，嘴里感叹道，“真是逼真呀，完全看不出破绽，我以为是间谍电影里才有的东西。话说回来你演技也是够好的。”

　　怀里的人随着他的话微微颤栗，本来就失去血色的脸更苍白了，“对不起……”

　　“你有什么对我不起的？”

　　“我不该瞒着你。”

　　蓝田抬起他的脸迫使他正视自己，“我不要道歉，我要听到解释，徐知着，为什么你要瞒着我？你明明没有死，却故意让我以为你死了，让我承受失去你的哀痛与绝望。两年了，你知道这七百多个日日夜夜，我是怎样过来的？”

　　“我那时当缉毒特使，不方便让外界知道行踪。后来出了事，虽然没有死，但被困在毒枭老巢里，连官方都找不到我，宣布了我的死讯。”

　　“你的死讯是陆臻带给我的，我第一反应是不相信，直到他给我看你遭枪击的录像，我想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。那段时间，是我这辈子最痛苦的日子，我看不到希望，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能让自己好过些，我不停地想，为什么你死了而我还活着？后面漫长的一生我该怎么过？”

　　“对不起，对不起，是我错了……”徐知着心难受地揪成一团。他何尝不明白失去爱人的痛苦，蓝田出一点事他都无法忍受，如果是蓝田死了，他恐怕早就跟着去了。

　　“你用不着道歉，两年前的事你身不由己。我只是完全无法理解你活着回来了，却仍然瞒着我！”蓝田不可抑制地激动起来，“自陆臻去云南那一刻起，我就忐忑不安地期待着，无数次幻想着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情景，可我又很害怕，怕希望再一次落空。你能想象那种煎熬吗？”

　　徐知着一个字也说不出话来，只得用发颤的手指攥住蓝田的指尖，泪水不住滑落。

　　蓝田叹口气，不再激动，眼里只剩下深不可测的哀伤。“如果你还是爱我的，为什么眼睁睁看着我痛苦，也不愿意告诉你还活着？”

　　“我不知道你会那样伤心，我不知道你还会在乎我。这么多年了，你身边有了别人，而且事业成功，过的很好。我以为你早就忘了我，早就不爱我了……”徐知着声音颤得厉害。

　　“知着，我没有爱过苏文远，我告诉过你的，是你不相信。还有，这些年我过得并不好，我放不下你。”蓝田怅然地叹息一声。

　　“我现在相信了。”徐知着把脸埋进他的怀里，嚅嗫着。

　　“现在信了？”蓝田捏着他的下巴，把他的脸抬起来，“真的吗？”

　　徐知着用力点点头。

　　“那，证明给我看。”

　　徐知着愣了神，怎么证明？

　　蓝田眼里噙笑看着他，“我记得某人说过，有朝一日他不想在外面乱闯了，他会回到我身边，乖乖地让我养着，给我洗衣做饭，收拾房子。”

　　“我是说过，但是……”但是原话不是这样的。徐知着是说如果有朝一日他真的不行了，问蓝田还愿不愿意收留他。当时他不并相信自己会再一次凄凉落魄，他只想得到蓝田一个承诺，给自己的灵魂找一个归宿。

　　不过，事实上，自己目前的境况，比那时候一无所有的自己好不了多少，甚至更迷惘更飘摇。

　　“没有什么可是的。”蓝田抓住了他的肩膀与他对视，目光炯炯，强势而坚定，“徐知着，跟你分手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！现在上天给我们机会重新来过，我不管你是什么情况，我会把你绑在是身边、锁在家里，我不会再放任你去冒险！”